尹上秋末&咪格爾

第一章　重逢

　　月莫亞站在一棟白色外觀的哥德式建築正前方。

　　這方圓數百里內，除了她和身邊的夜爝，以及眼前這棟建築之外，是一望無際的草原，風輕輕吹拂，使兩人的髮絲迎風拂動著。

　　「好了，現在開始，妳要自己進去囉。」夜爝說著，攬臂輕摟她的肩，眼神溫柔的看著莫亞。「這裡是連接戰鬥精靈界的入口，妳進去後，會看到各式各樣的精靈，妳要集中精神，靜下心，憑著感覺，該妳的精靈，會自己吸引妳的注意。」

　　莫亞點點頭，為了提升自己的戰鬥能力，並且隨時都能進行戰鬥訓練，她向夜爝提出了想要自己專屬的戰鬥精靈的要求，於是，夜爝就帶她來這裡了。

　　很久以前，戰鬥精靈一族的祖先受到血族祖先的幫助，為了報恩，便與血族締結了友好關係，其後代子孫都可成為血族的戰鬥訓練對象。

　　但是，並非是血族選擇精靈，而是由精靈去選擇自己的主人，一旦精靈認定你，就會對你一輩子忠心。

　　另外，戰鬥精靈還有個特質，他們會隨著主人能力的成長而成長，所以，要是主人太弱，就有可能會連累精靈送命。但相對的，如果主人夠強，精靈會成為很棒的戰鬥助手。

　　面對門後未知的世界，心情上有點緊張，抬頭望了眼對著自己溫柔微笑的夜爝，頓時間莫亞的心踏實了許多。她伸手抱了抱他的腰，也對他微微一笑道，「那，我去了。」

　　「嗯，我在外頭等妳。」

　　莫亞在夜爝的目送下，伸手輕碰大門，不一會兒，大門自動開啟，出現在她眼前的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，四周一片漆黑。

　　她鼓足勇氣走了進去，門隨即關閉，失去了門外的光源，裡頭立刻伸手不見五指。但這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，才一眨眼的時間，眼前登時一片光明。

　　「唔……」她伸手擋住突如其來的光線，待稍為習慣一點後，才把手放下。這一看，讓她驚訝得瞪大雙眼。

　　哥德式的建築裡，竟然別有洞天。眼前是一大片遼闊的草原，美麗的湖畔、湛藍的天空，無論是地面，抑或是天空，都有各式各樣的精靈在那飛著、走著，或者是在一旁蜷著身子休息。

　　這些，全都是精靈嗎？

　　「進去之後，集中精神，靜下心去感覺，該妳的精靈，會自己去吸引妳的注意力。」

　　腦中響起了夜爝叮囑她的話，莫亞深呼吸，合上眼，使自己的心平靜下來。

　　她感覺到在她的四周，有生物在走動，也不時傳來精靈們的低鳴，抑或是竊竊私語的聲音。

　　突然間，從某個方向傳來了一道特殊的氣息，這種感覺她也說不上來，總之令她很在意。莫亞睜開眼，往氣息傳來的方向走去，轉進了在湖邊的一座森林。

　　那道氣息彷彿在對她說著：「來這裡，我在這。」讓她此時完全無法思考其他，只能往森林深處走去。

　　不知不覺間，她來到了森林裡一處空曠的地方，這裡周遭都被林子所包圍，形成一個圓圈，旁邊還有一個小池塘。

　　「是這裡嗎？」氣息到這邊就消失了，可是，這裡除了她眼前所見，就什麼也沒有了。

　　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，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存在感，莫亞往身後看過去，眼前的景象，令她的心跳不自覺加快，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，不是害怕，而是激動。

　　在她眼前的，是一頭足足有一層樓高的黑色巨獸，在牠的背後，長著一對巨大的黑色翅膀，那漂亮如翡翠一般的碧綠雙眼，正瞬也不瞬地盯著她。

　　莫亞聽著自己的心跳聲，與眼前的美麗巨獸對視，好奇怪，她明明應該害怕的，但是，卻不自覺的被牠所吸引。

　　「你……叫什麼名字？」小嘴喃喃吐出了這句話，也不管牠是否聽得懂。

　　黑色巨獸盯了莫亞半晌，緩緩走近她，在她面前坐下。當牠的頭，朝莫亞靠近之際，她很自然的閉上了眼。

　　一個溫熱柔軟的觸感，貼在她的唇上，她一愣，睜開了雙眼，在她眼前的已經不是什麼巨獸了，而是一名……少年？跟人形的琥琥感覺一般大，有著黑色的短髮，碧綠色的眸子，背上的巨大黑翅，將她整個包了起來。

　　「闇闇。」他的唇離開了她的，低沉渾厚的嗓音，說出了……疊字？

　　「我的名字，叫作闇闇。」說完，闇闇突然伸出雙手，向前抱住了莫亞，磨蹭她的臉頰。

　　「什、什麼？！」他這個大型犬的舉動，到底是？哇哇！

　　「我的主人，我終於等到妳了。」闇闇說著，將自己的手指咬破了一個洞後，流出了鮮血，一見到血，莫亞的眸子跟著變紅。他執起莫亞的手，也咬破了她的手指，趁著傷口未癒合，將兩人受傷的地方碰在一起，頃刻間，紅光籠罩兩人，隨即沒入兩人之中。

　　「血契完成。」闇闇滿意的一笑，忍不住再抱著莫亞，磨蹭她的臉頰。

　　「等、等等……血契？」

　　「戰鬥精靈和血族訂的契約。」闇闇說著，隨即單腳跪下，執起莫亞的手，親吻她的手背。「我是妳的了，主人。」他揚著笑意，由下往上的看著她。「我願為妳付出生命在所不惜。」

　　他的這席話，讓她想起了夜爝對她說的話，如果主人太弱，有可能連累精靈喪命……她將他扶起，「闇闇，我叫莫亞，我想變強，你能幫助我嗎？」

　　「我正是為此而生。」她是他等待已久的主人，來過這裡的血族不少，看上他的人也不少，但，能被他所選擇的，卻只有她一個。

　　高大的闇闇再次幻化成獸型，往前用頭一頂，讓莫亞坐上自己的背，仰天長嘯一聲後，巨大的翅膀，重重的拍了兩下，揚起了塵土，朝天空飛去。

　　翌日清晨，莫亞的鬧鈴聲嗶嗶響起，劃破室內的寧靜。床上的夜爝睜開眼，伸長手臂將鬧鈴按掉，習慣性轉身要抱向莫亞時，臉埋進了一堵軟綿綿的肉牆。

　　「什、什麼？」定睛一看，竟然是一個小不點，而且還是莫亞的戰鬥精靈縮小版，他正大大方方的睡在他和莫亞之間，三人呈川字型！這是怎樣？！

　　闇闇圓臉回過頭，綠色的眸子帶著睏意的看了夜爝一眼。

　　「琥琥的主人，請不要親我的屁股。」說完，翻過身繼續睡。

　　「噗……」莫亞醒過來了，笑著跟僵著張俊臉的夜爝對視。「早。」

　　看到心愛的女人的笑臉，夜爝不爽的情緒才平復了下來，結果下一秒，闇闇卻做出了令他青筋爆漲的舉動。

　　「早安，我的主人。」闇闇說完，便向前親吻了莫亞的嘴一下。

　　「呃，早……」莫亞嘴角抽搐了一下，一般來說，戰鬥精靈和血族締結完血契之後，就會回到精靈界去，等待主人的召喚，就像夜爝的琥琥那樣。但是，屬於暗屬性精靈的闇闇，卻不願意回去，自動縮小變成Ｑ版的樣子，趴到她的頭上，說是之後都要隱形跟著她，隨行保護她之類的。

　　所以情況就變成現在這樣了。

　　「……」夜爝瞇眼眼，伸手要拎走闇闇，卻被他閃開，躍至一旁警戒的看著他。

　　「我只給主人碰。」闇闇眼睛飄向一旁的莫亞，就飛了過去，趴在她柔軟的胸部上磨蹭。

　　夜爝的唇邊泛起冷冷的笑意，瞇起雙眼，該死的，這死小孩是在跟他挑釁嗎？

　　莫亞一看情況不對，趁夜爝還沒抓狂前，將磨蹭她的闇闇拎起來，放到一旁去，趕緊偎到某男的懷裡，抱上他的腰撒嬌，「爝，你要進食吧？」

　　被莫亞一抱，夜爝的怒氣又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，唉，他還真是沒志氣。也罷，是該進食了……便低頭湊近了令他喜愛不已的頸項，輕吻啃咬著，驀地，金瞳一閃，伸長了獠牙，咬了下去。

　　「唔……」莫亞因腦中的意象，嘴邊不住地溢出嬌吟，微微喘息著。

　　闇闇坐在床上，圓圓的綠眼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兩人，看著夜爝的手開始不規矩的撫進了莫亞的衣內。

　　「……」夜爝原本漾起情慾的金眸，頓了一下，無奈地瞥向眼前的「孩子」試圖勸說：「闇闇，你不能先出去嗎？」不得已，只好先暫時停止吸血，畢竟他還沒大方到在其他人面前也能親熱的地步。

　　「主人在哪，我就在哪。」闇闇回答道，圓亮的眸子依舊盯著他放在莫亞衣服內的手不放。

　　「……」夜爝輕輕嘆了口氣，怎麼有種提早有小孩的感覺？

　　沒多久，莫亞清醒了過來，發現抱著她的男人，露出了一絲苦笑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，原來……

　　「主人，您需要進食嗎？我準備好了。」闇闇認真的看著莫亞，邊說邊變回正常人的身形，拉下自己的衣服，沿著床爬向她，那接近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很具壓迫感啊。

　　「不用了。」夜爝皮笑肉不笑的用他的大手擋住闇闇湊近的臉，想造反啊，這死孩子！小鬼的模樣他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，變成男人的樣子是找死嗎？就算原形是暗屬性的精靈也一樣！

　　不過，莫亞能跟暗屬性的戰鬥精靈締結血契，他倒不意外，也許跟她的血統有關。

　　「闇闇，」莫亞摸摸闇闇的頭。「你乖喔，到外面等我好不好？」嗚，他那澄澈誠懇外加閃亮亮的眼神，是要激發她的母性嗎？

　　「……如果是主人您希望的，那闇闇一定照做。」闇闇說完，瞬間幻化成小不點的樣子，背上的翅膀啪噠啪噠的拍著，緩緩飛往門的方向。

　　那背影，竟然看起來有些落寞？

　　夜爝扯扯嘴角，額頭瞬間滑下三條黑線，這樣搞得他都像壞人了，算了，反正有的是機會。「莫亞。」

　　「嗯？」

　　「沒關係，今天先這樣，反正我們有的是機會。」夜爝說完，還不忘壞壞的咬了莫亞的嘴唇一下，魅惑的對她邪邪的一笑。「到時候，我會加倍要回來的，呵呵。」

　　莫亞當然懂他的意思，唔……雖然不是第一次了，但還是很難習慣他這樣刻意的挑逗呢！整個都不好意思起來了。「我知道了啦……」小小聲的說。

　　門口的闇闇聽了，緩緩回過頭，帶著渴望的眼神瞅向莫亞：「所以，我不用迴避了？」

　　「嗯，不用了。」莫亞對闇闇溫柔一笑，點了點頭。

　　一聽，闇闇雙眼一亮，直直地撲進了莫亞的懷裡，在她的胸前狂蹭。

　　「哈……闇闇，好癢喔！別這樣……」

　　蹭到一半的闇闇，突然被人從後面架開，能這樣靠近他的人，應該是……他皺眉的看向身後的小不點，稚嫩的嗓音流露出不耐。「幹嘛？琥琥。」

　　「誰叫你亂蹭，莫亞的全身上下，都是屬於我家夜爝大人的。」為了不負夜爝主人所望，琥琥非常忠實的道出了他家主人的中心思想。

　　「很好，琥琥。」夜爝愉快地抱胸站在門邊，果然是他的好琥琥呢！「現在，把你朋友拉出去。」沒錯，很巧的，琥琥跟闇闇，很久很久以前就是好朋友了。

　　莫亞坐在床上，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大兩小，聽著他們的話，心裡真的有一種溫馨幸福的感覺呢！

　　經過起床的一陣「忙亂」後，夜爝去公司忙最近的案子，莫亞到學校去，闇闇則變成了巴掌大的小精靈模樣，趴在莫亞的頭上，隱身跟著她。

　　此時的莫亞揹著側背包，穿越校園的中廊，正往上課的教室去。

　　左看右看一會兒後，確認周遭沒人，莫亞忍不住對開口對頭頂上的闇闇說：「闇闇，你都吃什麼？」

　　「因為我是精靈，吃大地的精氣即可。」闇闇簡短回答。

　　「誒？是喔，可是丼界這邊，大部份都是水泥叢林的都市，綠地很少，你怎麼辦呢？」莫亞擔心，如果闇闇為了就近保護她而搞壞自己的身體就糟了。

　　「……」闇闇突然跳下莫亞的頭頂，在落地的同時，變成了成人大小，他回過身抱上莫亞的脖子，額頭靠著她的額頭。「主人不用擔心，大自然即使被水泥埋著，它依舊存在，仍然生生不息。」

　　「原來是這樣啊！」

　　「嗯。」闇闇執起莫亞的手，在嘴邊親吻。「所以主人不用擔心。」

　　嘎？！莫亞發現，闇闇雖然不多話，沒琥琥那般活潑，但存乎於心的熱情，可真是沒少過呀！

　　就在她想跟闇闇討論一下黏膩度的問題時，她的手機響了，莫亞隨手接起，都還沒開口，電話那頭就傳來魯筱曉興奮至極的聲音。

　　「莫亞！妳猜誰回來了？」

　　「誰？」因為筱曉的聲音太大，莫亞聽了不舒服，便將電話拿離自己耳邊一段距離。

　　「妳表妹露亞啊！她回來了耶，她說她還沒跟妳聯絡……」

　　筱曉後面劈哩啪啦說些什麼，莫亞已經沒心思去聽了，她滿腦子就只有五個字──「露亞回來了」。

　　她感覺到自己的心怦怦跳著，聲音完全梗在喉間，心情上非常激動，露亞她──平安回來了！

　　「莫亞？妳有在聽嗎？」筱曉在電話那頭喚道，奇怪，怎麼她講了一大堆，莫亞卻沒回半句？電話仍是通話中呀……

　　「有，我有在聽。筱曉，露亞現在人在哪？」莫亞努力深呼吸，讓心保持平靜，現在的她再也無暇再去管其他恩怨什麼的了，現在，她只想親眼確認露亞是不是好好的！

　　「她現在就在教室這邊，妳直接過來就可以了。」

　　莫亞結束通話，立刻往教室的方向走去，闇闇變回迷你版，隱身跟著莫亞的身後飛。

　　一到教室，莫亞看到了一抹纖細曼妙的身影，她留有一頭直長髮，背對著莫亞，正和其他同學說話中。

　　「誒，莫亞來了！」筱曉開心的嚷道。

　　那身影緩緩回頭，與莫亞四目相對，對她露出一抹有些陌生，又有點熟悉的笑容。

　　「好久不見了，莫亞。」露亞微笑說道，現在的她，不知為何讓莫亞覺得，她似乎變了。

　　是這一年的時間，改變了露亞嗎？

　　即使心中充滿疑惑，但莫亞現下已不願去多想，只因為，露亞平安……這比什麼都值得她高興。

　　「好久不見，露亞，妳去哪裡了？這一年來，妳……過得好嗎？」莫亞才剛問出話就有點後悔了，以露亞的個性和當時的情況，這一年來……她怎麼會過得好呢？

　　「還不錯，我改變了很多，沒有以前那樣的幼稚和不成熟了。」說著，露亞的眼裡一黯，腦裡閃過了她這一年來的遭遇。

　　一年前，她偷偷跟進了血族獵人的穿越陣，之後嚴苛的訓練磨掉了她的任性、她的脾氣，這一切的一切，就是為了能夠成為獨當一面的血族獵人，可以為媽媽報仇！

　　在莫亞頭上的闇闇，原本只是趴著發呆，突然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，瞇起綠色的眸子，牢牢的瞅著眼前的露亞。

　　其實不只是闇闇，莫亞也感覺到了，但，她不想表現出來也不想說破，即使露亞對她有任何不滿，也都是正常的。

　　「不管怎麼樣，」莫亞深呼吸，眼神溫柔的看向露亞。「我真的很高興妳回來了。」

　　見狀，露亞的笑意緩緩斂了起來，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起伏。「我也很高興。」莫亞還是一樣偽善呀，總是一副好孩子的樣子，所以才讓那麼多人被騙，那麼理所當然的搶走該屬於她的一切。

　　露亞回想起從前，雖然，她總是人群中的焦點，各方面都比莫亞優秀，但是，每次她喜歡上的男生，最後都會喜歡莫亞……

　　一開始，其實她並沒有那麼討厭莫亞的，因為作為一個表姊，莫亞很寵她。但是，當莫亞受到誇獎，以及當一向只關心她的媽媽偶爾也會關心莫亞時，她才發現，原來她那麼不願意跟莫亞共享一切，那本來只屬於她一人的一切。

　　所以，她開始主動跟她比較，也跟父母鬧了脾氣，表達她的不滿，捍衛她的地位，露亞一直都不覺得那有什麼不對。

　　這時，上課鐘聲響了，教授走進教室，打斷了露亞的思緒。

　　她對莫亞和其他人說：「妳們先上課吧，我在外面等妳們，畢竟……我現在已經晚妳們一屆了。」話說完，她就直接走出教室，因為空白一年的緣故，她若要恢復上學，就必須重新從大二唸起。

　　看著莫亞和班上同學相處融洽，露亞心裡的黑暗，便越來越深。

　　憑什麼，莫亞她還能像這樣若無其事的過日子？

　　莫亞坐在位置上，看了一眼露亞離去的方向，在心中幽幽一嘆。

　　或許是因為已經習慣戰鬥了，所以對某些情況，她的感覺變得比以前還要敏銳，所以她清楚的感覺到，來自露亞笑容底下的那層深意。

　　她，終究是恨她的。

　　「莫亞主人，那女人，妳要小心。」闇闇坐到莫亞的肩上，沉聲道。

　　莫亞頓了一下，只是微笑摸摸他的頭，沒說什麼。

　　一節課過後，露亞果然站在教室門口等著，「莫亞，借一步說話好嗎？」

　　「嗯，好啊。」

　　「誒誒！我們也要跟，好久不見咧，一定要一起吃個飯呀！」魯筱曉走向前，但馬上被其他同學拉住。

　　「白痴啊妳，莫亞和露亞這麼久沒見了，一定很多話要說，妳就別去插花了啦！」同學Ａ說道，白了筱曉一眼，這丫頭，就是少根筋！

　　「喔……好吧。」也是，硬要跟好像就太白目了。「那改天再一起吃飯唷！」

　　莫亞和露亞，對同學們揮揮手後，便並肩走著，誰都沒有多說一句話。

　　一直走到廢棄的舊校區，露亞才停下腳步，回身看向莫亞道：「很多話想問我，是吧？」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「讓我猜猜，」露亞大眼轉了轉，對莫亞咧嘴一笑。「比如說，我是不是還像一年前一樣，那麼恨妳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沒想到露亞丟了一記直球過來，「嗯，這部份，我確實很在意。」

　　「呵，我想也是，妳放心，」露亞輕輕執起莫亞的手，給了她一記甜美的笑意。「我們是姊妹嘛，仔細想想，我媽咪的死，妳應該也是很難過吧？我不該把所有的錯，都怪到妳的身上去，因為我想……妳也是會痛的。」

　　「露亞……」即便莫亞對露亞此刻的話語以及笑容仍有些存疑，但……她仍選擇忽略。

　　露亞握著她的手，那從手心中傳來的溫度，讓莫亞不由得鼻頭為之一酸，鬆開手，她向前抱住露亞。

　　「對不起，真的對不起……不管妳現在還恨不恨我，我都很高興妳回來了……太好了，露亞……嗚……」這一刻，真的已經忍不住了，眼淚涔涔流出，不斷地向下滴落。

　　這一哭，代表著千言萬語，以及這一年來她內心深處的痛。

　　面對莫亞的真情流露，露亞一方面嗤之以鼻，但另一方面，卻又矛盾地在心中泛起酸意，就連眼眶也跟著紅了。

　　一年，足以發生很多事，她終於回到這個她長大的世界了！眼前的莫亞雖然可恨，但卻也是……她自小一起成長的表姊呀……

　　兩個女生就這樣抱在一起痛哭，而這正是感應到莫亞情緒的波動，而同時來到這裡的夜爝和墨殷，所看到的畫面。

　　「誰啊，那女人？」墨殷問向一旁的夜爝，金色的眸子很不高興地望著莫亞不斷滴落的淚水。「是她弄哭她的嗎？」

　　「……我沒認錯的話，她……是莫亞的表妹。」一想起之前的事，讓夜爝不得不在心裡提防起露亞，表情也跟著嚴肅起來。

　　墨殷瞥了夜爝的表情一眼，扯了扯唇角道，「怎麼？她有問題嗎？」

　　「還要再觀察。」雖然夜爝並不在乎露亞的死活，但要是跟墨殷直說她有問題，依他那無視於規則與道德的惡魔性格，八成會直接滅了尚露亞，而這絕非莫亞寶貝所樂見的。

　　墨殷挑挑眉，哼，想也知道這死血族在想什麼，怕他亂來是吧？講得那麼隱諱。也罷，反正有他在，誰也別想動他的所有物，哪怕只是一根頭髮也不行。

　　他們的對話，完全進入了莫亞的耳中，她很清楚敏銳如夜爝和墨殷，甚至是身邊的闇闇，一定都有感覺出露亞內心深處的那份不對勁，正因為如此，她很感激他們並沒有因此輕舉妄動。

　　露亞是不是會真的對她不利，已被她暫且擱在心中一隅。眼下最重要的，就是她要好好地守護露亞──這被過世的阿姨捧在手心的寶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