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三章】黑主之日

 

  丼界──馮莉托著下巴,坐在已經整理好的行李箱上,一臉不解。

  「喂,」馮豔笑著戳她的臉頰一下,「已經夠醜了,幹嘛還把臉皺在一起。」

  馮莉白了她一眼,將她的手揮掉。「誰醜了啊?我是不懂,為什麼大哥突然決定要帶大家回天烸去?」

  「不對唷,並不是大哥要帶我們回去,是他決定要回去,而我們一伙人決意要跟著他去的。」馮豔嬌笑一聲後糾正道。

  「是沒錯啦……」

  「怎麼?妳害怕呀?害怕可以不要跟哪~~」

  「煩死了,大家都要過去,我哪可能不過去啊?而且我的爵也在那裡……」

  「誰也在那裡?」怎麼她後面的話嘟嚷的越來越小聲。

  「哎唷,沒有啦,我是說,畢竟是第一次要到那邊去,當然會有點不安吧?」

  馮豔撇撇嘴,「嗯,還好囉!大哥似乎挺在意那個平息一切事件的血族之女的……」

  馮莉頓了頓,「為什麼?」那女的還跟他搶爵耶!不會連大哥也被迷惑了吧?

  「呵呵,誰知道呢?」

  今日,血族獵人組織,以馮律為首的這一群,決定要再度開啟時空之門,回到他們祖先原來的世界。雖然幾乎都想跟隨馮律一同過去,但總不能全部都過去,還是得留下一些繼續他們的使命,畢竟,他們也想過,不見得所有的血族都在那次的事件中回去了。

  「都到齊了嗎?」馮律從一旁走出,面無表情地掃視眾人一趟,徐徐說道:「我再說一次,不想跟的儘管留下。」

  「呵呵,大哥,集合在這裡的,沒有人不想跟哪~~」馮豔輕笑道。

  馮律瞥了她一眼,即轉身,拿出了一隻筆,每當他憑空劃過一筆,立即形成一條泛光的線,隨著一連串線與線的連結,構成了一個魔法陣,自空中落在地上的同時,範圍也跟著變大。

  緊接著,馮律雙手結印,自口中吐出了一串聽也沒聽過的咒文……

  大家目不轉睛地看著馮律施展傳說中的空間魔法,自從他們的祖先來到這裡後,一待就是好幾代,這個魔法,也近乎成為了傳說,且咒文咬字之不易,大多數的人從未想過要去嘗試。

  尾音甫落,魔法陣的中央開始起了變化,倏然間向上衝出了一個直直的光束,漸漸擴大,不時泛著些許的靜電。

  「時空之門已經開啟,可以進去了。」

  馮莉不安地抿了抿嘴,「大哥啊,確定真的是連到天烸去嗎?」要是失敗了,回不來就糗了!

  馮律二話不說的從懷中拿出一個印有著特別圖騰的懷錶,「這是天烸那邊血族獵人協會給我的東西,妳以為我會什麼都沒張羅過就貿然帶妳們過去嗎?」

  馮莉愣愣地看著那個懷錶,她大哥也太有行動力了,而且換個角度想,如果魔法失敗了,他大哥不就回不來了?

  果然,真的是對自己有莫名的自信哪……

  「呃,你說的對,我們走吧!」

  馮律率先踏入時空之門,接著是馮豔,再來是馮莉,其餘人也沒有遲疑太久的跟了上去,待所有人都過去,只留下一部份待命的人後,魔法陣沒多久便消失。

 

 

  上天總愛在一個人決定好好的做某件事時,給予阻礙和考驗。

  原本,莫亞想直接一路就飛到雪狼族去,結果半途不曉得是因為天氣變化,亦或者是沒好好的進過食,總以血錠代替,以致於抵抗力不足,在剛出發沒幾天,莫亞就感冒了。

  尷尬的是,還不只莫亞感冒,就連綠也跟著生病了。

  界擔任起照顧兩人的工作,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,使得他們的行程暫時擔擱了。但界不以為意,因為與其硬撐著身體卯起來趕路,還不如慢慢來,好好調養身體為要,至於爵那邊,他知道他沒問題的,不會沒用到他們不過擔擱個幾天就出問題。且依他對爵的瞭解,他現在應該已經開始有了什麼動作了吧……

  三人來到了一個小城鎮,在這裡的主要種族是人族,雖然不時會有些非人類穿插,但通常是不會刻意去說破。

  旅店裡,界幫三人各安頓好一人一間房間,雖然他是想跟綠睡同一間的,但不想嚇到綠,再者,跟綠睡同一張床,他很擔心自己會趁人之危,對病人出手。

  「唉……」他還真是紳士啊,連自己都佩服起自己,不過,他到底能忍到什麼時候呢?等綠身體變好?嗯,就這麼辦吧!

  「來,界先生,這是您要的水。」旅店老闆親切的將裝有水的臉盆交給界。

  「謝謝。」界對他溫和一笑,接過了臉盆。

  「不用客氣,這是我該做的!對了,那兩名美少女,哪個才是你的這個呀?」老闆慈藹的臉上浮現了曖昧二字,對他比出小指。

  「綠頭髮的那一個。」界想也沒想的直接回答,「那我先去照顧她們了,有什麼事會再拜託您的。」

  「喔喔,好好好。」望著界開的背影,老闆不禁喃喃自語道:「真是可惜了,長的既俊美又有禮貌,當我女婿就好了。」

  「老闆,老闆!」一名店裡的員工緊張的跑了過來。

  「什麼事呀?」

  「我剛才在整理年曆時發現,今天是上一個黑主之日算來第兩百年的日子!」

  老闆聞言臉色瞬間刷白,一把把員工手中的年曆搶了過來。「天!是真的!大家日子過著過著都忘了這件事了,快!快去通知全城的人,一定要在天黑前讓所有人知道!」

  「好!」語畢,員工先衝去告訴其他同樣是店內員工的人,從這個小小的旅店開始,將這個重要的消息散布到整個城鎮去。

  客人們見他們的神色不對,上前詢問,老闆亦不隱瞞地告知有關黑主之日的事情,真的是,話說當年……

  「嘰嚨咚,嘰嚨咚,太陽不見囉!

  鈴鈴咚,鈴鈴咚,月亮不見囉!

  嘿唷嘿,嘿唷嘿,歌聲響起囉!

  鏘……鏘……鏘……

  我……來……囉……」

  那是一個空氣緊窒、沉悶的日子,夜晚來的特別快,轉眼間,大地陷入了黑暗。太陽下山了,卻不見月亮升起,連星星都見不著,卻在此時,從那寂靜的黑暗中,傳來了這樣的一首歌謠。

  當時的人不明所以,只覺得那是什麼樣的歌聲?那嗓音,細緻中帶點粗野,明明唱來的曲調很明快,卻令人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。

  歌聲持續的迴盪,卻不清楚它到底來自於何方,只感覺到充斥在自己本身四周,漸漸的,人們受不了這種不確定感,那個歌聲,那個時不時出現的笑聲,快把大家逼瘋了!

  正當大家議論紛紛時,它,出現了。

  人們不可置信的看著它,當下要逃,卻奇怪的無法逃走,腳就死死的定在那,明明該走的呀,彷彿是對上它的眼的剎那,靈魂也被吸了去。

  這是從未有過的恐懼感,接著,一個接一個,大家排成一個長長的隊伍,無神的走向它,要做什麼?

  咦?

  ……

  這是當年躲起來的目擊者所寫,就只寫到這個部份。後來據剛好出外而逃過一劫的居民所言,城鎮一半以上的人都消失了,他們在一個隱蔽的小房子內,發現了這本寫到一半的記事,椅子倒向一邊,住在那裡的史學家已經消失無蹤。

  後來發現,只要每隔兩百年,就會發生同樣的事件,稱之為黑主之日。

  但,信者恆信,不信者恆不信。

  畢竟兩百年前的事,沒人見過。

 

 

  黑主之日?那是什麼?

  病情剛穩定下來的莫亞,聽到外頭喧鬧的聲音,從中得知這個陌生的名詞,在心中打了個問號。

  望向窗外,天空漸漸暗了下來,這時,傳來了一陣敲門聲。

  莫亞從床上起身,步向門邊,門一開,是帶著行囊,穿著整齊的旅店老闆。

  「莫亞小姐,天快黑了,記得千萬不要出門,」雖然他也不知道待在房間裡是否安全,老闆壓了壓帽子,面色凝重,「只要撐過今晚就好了,您保重。」

  「老闆,黑主之日是什麼?」莫亞開門見山問道。

  「是黑主會再次出現的日子,信不信由妳了,雖然沒人見過黑主,但,根據記載,是很危險的東西,天色越來越暗了,我要離開了,莫亞小姐妳自己保重。」說完,老闆便直接轉身走人。

  莫亞看著老闆離去的背影,輕輕的將門帶上。

  是很危險的東西嗎?界他們,知道嗎?

  老闆應該也有去通知他們……

  想了想,她感到些許的不放心,隨即起身,披上了件衣物後走出房間,往綠的房間去。

  才到門口,就聽到了裡面的對話──

  「綠,妳感覺怎麼樣?有比較好嗎?」界柔聲問。

  「唔……不舒服,」綠的眉心糾結在一起,讓人看了不捨,「不過是有比較好了……界。」

  「嗯?」

  「剛才老闆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?有那麼危險嗎?」綠不解問道。

  界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,抱歉地對她笑了笑,「這個……我也沒聽過什麼黑主之日。」

  「是喔,感覺你懂很多的,你也不知道啊?」

  「呵呵,是啊,雖然我活了很久,也見過不少事,但還是有些事是我不知道的。」

  「喔。」

  界輕笑,眼神十分溫柔地望著她,「放心吧,我會保護妳。」

  綠眨了眨眼,對他露出燦然一笑,「嗯~~那好吧,遇到再說囉!」

  門外的莫亞,微微一笑後,走回房間。是啊,遇到再說吧!也不用進去打擾他們兩個獨處的空間了。

  莫亞回到房間後,吃了血錠後,撇了撇嘴,果然還是新鮮的血比較好喝……算了,不去想。

  她再次躺上床,外頭此時寂靜的怪異,往外看去,天已經黑了,就連星星及月亮也沒有。

  空氣,瀰漫著一股緊窒沉悶的氛圍,倏然間──

  「嘰嚨咚,嘰嚨咚,太陽不見囉!

  鈴鈴咚,鈴鈴咚,月亮不見囉!

  嘿唷嘿,嘿唷嘿,歌聲響起囉!

  鏘……鏘……鏘……

  我……來……囉……」

  像是女人的聲音,又像是男人的,時而宛若孩童一般,怪異的歌聲,重覆著從窗外傳入,卻一下子布滿整個室內,彷彿這歌聲的來源,來自四面八方。

  「什麼聲音?」莫亞不解的望向窗外,發現此時街上陸續有人走了出來,互相討論著這奇怪的歌,到底是從何而來?

  歌聲越來越近,曲調也越來越怪異,還夾帶著一種令人沒來由的寒意。

  頃刻,有人大嚷著指向某一處──

  「快看,那是誰?」

  遠遠的,有個小小的身影,晃哪晃的由遠而近的往這邊走近,隨著距離的縮短,眾人皆瞠目結舌……

  它,並非什麼小小的身影,反而相當巨大,約莫幾層樓這麼高。

  它的身體黑黝壯碩,只有一隻通紅而占了臉的二分之一的眼,以下則是咧著詭譎笑意,不住哼唱著那首歌,露出整排尖牙,整整咧到了耳畔的嘴。

  眾人渾身顫抖,愣愣地注視著眼前的怪物,明明該尖叫著逃跑,卻一定也動不了,視線完全無法從那紅通的眼移開。

  黑主,是黑主,這個渾身黝黑的怪物,一定是傳說中的黑主!

  它要來帶走所有人了,大家就要沒命了!

  早知道……早知道該聽旅店老闆的話逃跑的!

  「那就是黑主?好大啊……」莫亞盯著所謂的黑主,它口中的旋律令人感到不舒服。

  然而,它又想做什麼?為何底下的那群人不跑?

  「好吵。」綠皺著眉,跟界一起來到了莫亞房間,「那是什麼東西啊?」

  「大概就是所謂的黑主吧,」界道,「它讓妳煩了?我去宰了它。」他溫和的說完後,瞬間霧化消失。

  「……」界的行動派讓莫亞傻了一下,跟綠互望一眼後,同時看向黑主的方向。

  界霧化到了黑主正前方,面無表情地將指甲變長且尖銳,毫不遲疑地攻向黑主,打算將它撕裂!卻在這時候,黑主忽然張大了嘴,不斷的擴散延伸,朝包括界等人一吸──

  界意識到危險,直接霧化閃開,卻沒想到那股強勁的吸力,範圍比他想像中的要廣!

  「嘖!」界皺眉,一時大意,與其他無法動彈的城民,一同被吸進了黑主的體內,在他被吸進的那一剎那,使勁最後的力氣回頭對上了綠的眼……

  「界!」莫亞和綠同時喊出,正準備跳出窗外展翅攻向黑主之時,後方突然浮現了一個清脆的笑聲。

  「嘻嘻……」

  莫亞與綠回頭,見到一名穿著黑色斗蓬,頭上長角的少女。她的臉色蒼白如紙,細小的眼中佈滿血絲,坐在桌上腳晃呀晃的看著兩人。

  不只是她們,就連其他沒出門的城民身邊也出現了一模一樣的少女。

  莫亞皺眉看向她,渾身警戒,「妳是誰?」

  「呵呵,我是四迷,不要急呀,我送妳們去跟那個男的作伴。」

  莫亞瞇起眼,露出獠牙,綠亦不悅的皺起眉,此時的她,心中所想的是剛才界回頭與自己互望的那一剎那……心狠狠的抽動著。

  「綠,界一定還活著。」莫亞說道。

  「嗯,我知道,小心那隻大個的吸功,我們去把它的肚子剖開!」

「好,走!」說完,兩人毫不理會眼前的四迷,轉身張開黑羽,往黑主的方向去。

  「嘻嘻……不是說別急了嗎?」四迷輕笑道,在話說完的同時,伸手朝兩人的方向一揮──

  一個扭曲的黑影,瞬間包覆住莫亞和綠,且竟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兩人身旁,使她們來不及霧化閃開。

  當黑影消失的同時,伴隨著四迷們此起彼落的咯咯笑聲,整個城鎮的人消失無蹤。

  「嘰嚨咚,嘰嚨咚,太陽不見囉!

  鈴鈴咚,鈴鈴咚,月亮不見囉!

  嘿唷嘿,嘿唷嘿,歌聲響起囉!

  鏘……鏘……鏘……

  我……來……囉……

  我……來……囉……」

  黑主踏著搖晃的步伐,嘴邊哼著那曲調,往下一個鄰近的城鎮去。

  「快,要在天亮以前蒐集完喔!」四迷不知何時集中成一人,坐在黑主的肩膀上,「不然會不夠吃的,別忘了。」

  沒想到這次的獵物中還有血族的,呵呵,「主人」一定很高興吧!

 

 

  心頭一揪,使戰鬥中的爵閃了神,被直接迎面而來的拳重重的打了出去。

  庵居高而臨下的展翅於半空中,眼神充滿不屑的俯視著他,「哼,跟我對打竟敢分心,是活膩了嗎?」

  「……」爵抹掉嘴角溢出的血,微皺眉,剛才的那一瞬間,他心抽痛了一下,有種不好的預感……

  難道莫亞出事了?!

  不行,他沒有時間再耗了,如此想著的他,眼神一凜,沒有回答庵的問題地攻上。

  在這幾天的過招中,爵的進步神速,使庵必須認真起來對付他。

  哼,這小子資質比他想的還要好,如果想告訴他是愛的力量的話,那就省了吧!

  雙方你來我往,在沃克爾家的練功場激烈的對戰著,任一方都不曾鬆懈。

  「……還在打?」來到沃克爾家的瓊可公主,不悅地望向對打中的父子,爵的認真神情,是她從來沒見過的,心中翻騰著一股濃濃的妒意與怒意,恨恨的甩頭就走。

  搞什麼?她是他的正牌未婚妻,憑什麼他要為一個半途殺出的小野貓冷落她?她不允許,她的自尊不允許!

  瓊可氣沖沖地回到房間,將所見之物摔破發洩情緒,最後,她生氣的來到可以照全身的大鏡子前,望著裡頭的自己,是那樣的美麗,那樣的尊貴,他沒理由不愛啊!

她以為他在外面玩過之後,一定會發現她才是最好的,然後回來她的身邊,可是卻突然蹦出了一個女血族來跟她搶他,還影響了他,她說什麼也咽不下這口氣!

  頃刻,她的眉頭漸緩,望著鏡中的自己,手輕輕的撫上鏡面,揚起一抹笑意……

 

 

  「莫亞,醒醒!」在聲聲叫喚下,莫亞幽幽轉醒,映入眼簾的低著頭看著自己的綠。

  「綠?」她坐起身,環顧四周,這是一個偌大的牢籠,且發現除了她及綠之外,也有其他人在,每個人的神情都是呆滯的。對了,她想起和綠一起被一個奇怪的黑影包覆住之後,就失去意識了。「這裡是哪裡?」

  「不知道,醒來就在這了。」綠看了看其他人,微皺眉,「這些人不就是剛才被那個黑主吃掉的城鎮居民嗎?」

  莫亞也注意到了,「真的耶,所以界應該也是在這才對,」她視線搜索了一下,「怪了,沒看到欸。」

  「嗯……如果是界的話,他應該是已經出了牢籠,去找出口了吧?」綠推測道。

  「也是,況且他也不知道我們被帶來了。」莫亞頓了頓,「我有昏很久了嗎?」

  「沒有吧,我也醒來沒多久,」綠皺眉,「現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。」

  「嗯……不然我們先霧化出去再說吧!」

  「好。」綠應道,兩人準備用霧化出去。

  「……」

  「……」

  兩人互看,同時嚷道:「怎麼回事?」竟然沒辦法霧化,這時,莫亞注意到手腕上戴著熟悉的東西……

  「罷霧?!」天啊,最近這東西怎麼老是出現啊?隨便一個都能拿到罷霧,對血族來說不是很危險嗎?看來,下次她得跟沃連談談才行。

  「罷霧?那是什麼?」綠不解道。

  「這是一個戴了就不能霧化的道具,只有幫我們戴上的人才拿的下來。」莫亞頭疼的揉揉太陽穴。

  綠一聽,「好卑鄙的道具!」

  「是啊……」

  「不過看來界沒被戴上,所以才出的去……」綠頓了頓,瞇起眼走向籠子圍欄的地方,伸長指甲物化為刃,「算了,直接破壞吧!」

  「嗯,出去之後再去找幫我們戴上的人吧,」莫亞回頭望向其他一臉呆滯的城鎮居民們,「呃,你們不走嗎?」怎麼個個都無動於衷,是被嚇傻了嗎?

  綠朝圍欄快速削過,幾根鐵桿被應聲削斷,形成了一個成人般大小的出口。

  她看了眼居民們,「好像被控制似的,算了,我們先搞清楚這邊是什麼地方吧!」

  「嗯,好。」莫亞說著,跟著綠一起穿過那個出口。

  「妳說要找到幫我們戴這個的人,妳覺得會是誰幫我們戴的?會是那個西瓜頭的女生嗎?」

  「噗,西瓜皮……妳是說四迷吧?」

  綠撇撇嘴,「哼,誰要記她的名字。」

  「哈哈,好,不記不記,我也覺得應該是她。」呵,她真的覺得綠很可愛,非常率性。

  「嗯,那我們去找她吧,嘖,剛被她擺了一道。」

  「綠,還是我們先找界?」她應該挺擔心界的吧?

  「唔……不如一起找吧,如果界還在這裡的話,應該會遇到才對。」

  「好,聽妳的,那我們走吧!」說完,莫亞便與綠小心翼翼的出了這個放有牢籠的房間。

  出了房門外,一踏到地板,就讓莫亞和綠險些跌倒。

  「這個地板怎麼回事啊?」莫亞不解道,原因是因為房門外的地板,非常柔軟,一踩下去就往下陷,又馬上恢復彈性,相當難以行走。

  「……可惡,害我差點跌倒。」綠不滿的皺起眉,這裡的一切似乎都跟她們犯衝。

  「我也是,我看我們用飛的好了。」莫亞說完,即馬上張開黑色羽翼,飛至半空中,幸好這是一條相當廣大的走道,有空間讓她們飛著前進。

  走道兩側沒有任何一盞燈,兩人選定一個方向後飛了許久,連扇窗都沒看到,四周一片漆黑。因此,莫亞和綠一直保持著對話,確認對方還在自己身邊。

  不知飛了多久,正當兩人懷疑是不是飛錯方向,直往死胡同鑽之際,稍微飛在較前頭位置的莫亞撞上了疑似牆壁的障礙物。

  「喔,痛。」莫亞悶哼出聲,揉了揉自己的鼻子。

  「妳沒事吧?到底了嗎?」

  莫亞伸出手摸向眼前的牆,輕輕的觸碰,「嗯……好像是。綠,這牆有溫度欸!」

  「嗯?」綠也伸出手往前飛,觸碰到那抹牆,「真的欸,是溫的,好奇怪。」

  「是啊,」莫亞頓了頓,抬頭往上看,「前面沒路了,看來只能往回走,或者是往上飛了。」

  「那……妳的意思是?」

  「唔……不如我們先往上看看好了。」

  「好。」綠應道,跟著兩人往上飛,奇怪的是,走道上方,就像是沒有盡頭似的,不斷地延伸上去。

  「綠,有光耶!」兩人飛了半晌,突然間看到前方出現光點,隨著飛的距離拉近,光點也越來越大。

  最後,她們確定那是一個出口。「……好亮。」綠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線,從原本的黑暗到見到亮光,果然眼睛一時不能適應。

  「嗯……見光死。」莫亞的眼睛也睜不太開,兩人在接近出口的地方習慣了一會兒後,才緩緩穿過出口。

  奇妙的是,原本兩人是向上飛的,理應出口是像下水道那般長在地面上,但當兩人穿過出口時,卻是從直立的一扇門出來,且眼前馬上分成往左、往右、中間的三條走廊。

  「……又是走廊?」莫亞道,只不過這次是有光線的走廊。

  綠頓了頓,看向莫亞。「莫亞,我們來剪刀石頭布。」

  「要做什麼?」莫亞不解地望向她。

  「妳贏了往右走,我贏了往左走。」

  「如果平手呢?」

  「嗯……平手的話,就走中間吧!」

  「呵呵,好!」在這種節骨眼上,也只有她們兩個會苦中作樂了吧?

  猜拳的結果是,兩人平手,於是便往中間的走廊去。

  這裡的地板不似剛才的難走,反而相當結實,只是走廊的空氣十分稀薄,若換作人類在這,一定會喘不過氣,而莫亞和綠只是感覺有一點不太舒服而已。

  突然間──

  「哎呀,妳們怎麼會在這裡?」四迷突然出現在兩人後頭,勾著似笑非笑的笑意,望著莫亞和綠。「這樣不好吧,要是少了妳們,主人會失望的。」

  「主人?」莫亞道,與綠同時擺出警戒的姿態盯著四迷,「我們不管那個,快把罷霧解開。」

  四迷聞言,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嘴發出咯咯笑聲,「呵呵呵,好天真的血族之女,四迷怎麼可能幫妳們解開呢?」說著,細小的眼充滿警告意味地一瞇。「我勸妳們還是乖乖回去吧!」語畢,以她為中心,開始分裂出許多四迷,將莫亞與綠圍住,同樣的姿勢,同樣發出刺耳的笑聲。

  莫亞與綠對望一眼,同時張嘴對四迷露出威嚇性的獠牙,跟著,瞬間自被圍繞住的中央消失!

  四迷一愣,這兩人不是戴上罷霧了,為什麼還能霧化?

  正當她纳悶時,最原始的四迷突然被從後方掐住頸子,莫亞冷冷的聲音從她的身後浮現:

  「不要以為血族只能靠霧化。」那只是血族的技能之一,真正能代表血族實力與基礎的,便是速度。

  「妳……」四迷發現自己太輕敵了,竟然讓她們扳回一成。

  就在她懊惱的同時,其他的四迷直接要向前攻擊,卻在一眨眼間,唰的一聲──

  被莫亞掐住頸子的四迷愣愣地看著其餘的四迷在自己的眼前,腦袋被綠一次削掉,個個皆露出詫異的神情,細小的眼瞪大著,不一會兒便消失成白骨。

  見綠嫌惡的蹲下身,使用倒在地上的四迷的衣服擦自己手上的血,同時,莫亞的聲音再度響起,是嘲諷的,也是森冷的警告。

  「妳還不打算幫我們拿下罷霧嗎?」

  四迷微微一笑,倏然間,整個人在莫亞的手中漸漸融化……

  莫亞大吃一驚,鬆開了手,只見四迷融化而成黑色液體沒入地板,直至消失不見。

  「怎麼會這樣?」莫亞道。

  「不曉得,只是光這樣還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已經死了,如果是自殺而亡的話,」綠頓了頓,看向莫亞,扯扯嘴角,「一定得幫我們戴上的人才拿的下來嗎?如果她真的死了,那不就沒人拿的下來了?」

  莫亞皺眉,「我所知道的是那樣沒錯,但……唉,我也不知道如果發生像妳說的那種狀況,該怎麼辦……」

  「……好吧,算了。我們先找到界再說吧!」

  「嗯。」

 

 

  在牢籠裡醒來的界,不費吹灰之力就離開了關住他們的房間。

  這裡是哪裡?等等,他想起來了,他被名為黑主的怪物吸進了體內,而且還是──在綠的面前!

  ……丟臉哪!

  可惡,除了上次對綠的傷束手無策的事件之外,這是第二件讓他非常氣自己的事!

  不,他沒有時間懊惱了,先搞清楚現在的狀況比較要緊。印象中,他是被吸進黑主的體內,但環顧四周,這裡不管怎麼看都像是普通的房間,頂多再加個牢籠,一點也不像是生物的體內。

  那麼這是哪?綠她們安全嗎?有順利逃走嗎?

  出了房門後,他很快的便飛過了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長廊,來到了較明亮的地方。

正當他決定不選擇任一條走廊,直接霧化離開此處,回到方才的村莊之時,便碰上了迎面走來,準備去牢籠帶人的幾名感覺應是嘍嘍的人。但其實,他們說是人也不像人,因為長像非常怪異,一臉死灰,雙眼僅有眼白,而沒有瞳孔。他們的頭髮呈現白色,垂到胸前,散亂地披著;令人感到不舒服的,除了外貌外,便是他們始終掛在臉上的那抹似笑非笑的笑意。

  界眼神一凜,一剎那穿越其間,將數名嘍嘍瞬間撕裂,跟著,露出獠牙地威嚇性地掃視所有人一眼,並從後方扣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,「說,這裡是什麼地方?」他冷淡道,掐住對方的那隻手,指甲隨之變得尖銳,幾乎滲進對方的皮膚內。

  就在這時,一個清脆稚嫩的嗓音從一旁響起:「住手,別這樣對他們!」

  界視線往聲音來源一飄,看到了一名頂著一頭灰色短髮,約莫六、七歲,五官十分標緻可愛的小男孩。他漾著不捨的目光,微微皺著眉,盯著界掐住嘍嘍的手。

  「……你是誰?」界問。

  「我叫尉池,在這裡替主人做事,你抓住和你殺的那些人,統稱為『物』,物品的物。他們是被主人吃過之後,失去靈魂的人類空殼,再被主人施過法術之後,變化成你所見到的『物』,他們一點思想也沒有,只會聽主人的話辦事,很可憐的!」

  「我對他們是什麼一點興趣也沒有,」界淡淡的說,「這裡是什麼地方?」

  尉池頓了頓,「你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?你應該也是被『謬』吃進來的吧?」

  界皺眉,「謬?」

  「據我所知,外面的人把『謬』稱作『黑主』了。」

  界的眉頭皺得更緊了,「所以這裡是?」

  尉池定定地對上他的眼,「黑主的體內。」

  「……」原來自己真的被吃進來了,真是莫大的屈辱,雖然他還有很多問題想問,也十分懷疑眼前小男孩的身份,但……

  他現在最在意的還是在外頭的綠,既然知道這裡是哪裡了,他也沒必要再繼續待在這。

  於是,界沒有再說什麼,鬆掉抓住『物』的手,直接霧化消失。

  被留下的尉池愣愣地看著界原本在的地方,眨眨大眼。「血族?」

  霧化至原來的城鎮的界,眼前所見的是已空無一人的城鎮。

  他皺眉,張翅飛翔至半空中,掃視全城,濃濃的不安湧上心頭。

  「綠!妳在哪裡?」他大聲嚷道,如果綠她們在城中,一定可以聽到。

  但,事實證明,他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。

  綠和莫亞是去找他了?還是被……

  如果是的話,那她們可能也在剛才的地方……該死,他應該再等等的!

  直覺告訴他,他必須去找黑主,如果傳說是真的,那在天亮時,黑主就會再次陷入沉睡,且黑主沉睡的地方沒人知道,如此一來,他就找不到綠她們了。

  再次失去綠?不,他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!

  天亮之前,他要找出黑主,救出綠及莫亞!

  首先,他必須回血族一趟。

 

 

  「妳們是誰呀?」

  童音?莫亞和綠同時轉頭看向聲音來源,見尉池眨著無邪的雙眸,直直的盯著兩人。

  一個小孩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?而且,似乎還能自由在這個地方活動。

  莫亞與綠互看一眼,莫亞緩緩蹲下身,與尉池平視。「呃,小弟弟,我們是被帶來的,這地方你很熟嗎?」

  「被帶來的?喔喔,我知道了,妳們是被謬或四迷帶進來的吧?」

  聽到四迷的名字,莫亞和綠非常確定這小孩在這肯定有特別的身份,不能因為他樣子是小孩就大意,隨即警戒了起來。

  「你和那個四迷,還有主人什麼的,是什麼關係?」綠問。

  莫亞也站起身,認真的看向他。「這裡又是什麼地方?」

  尉池見狀,慌忙的搖手道:「請、請放心,我不是什麼可疑的人!」

  「……事實上,」兩人同時說道,眼神充滿不信任,「很可疑。」

  「……」尉池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。

  「說,」綠突然掐住他的脖子,「你是什麼人!」

  「咳……」

  「呃,我說,綠,妳手先鬆一點,不然他沒辦法說話。」

  「……」綠頓了頓,對上尉池閃爍的水汪汪大眼,是那樣的恐懼、無助,平常不易心軟的心,突然被猛刺了一下,鬆開了手。「好吧……」哼,搞的好像她欺負小孩子似的!

  「咳、咳咳咳……」尉池順順氣,再次咧著笑意看向兩人。「我叫尉池,這裡是『謬』的體內,我和四迷他們,一點關係也沒有。」

  「謬是什麼?等等!體內又是怎麼回事啊?」莫亞皺著眉問道,她只有印象她和綠被四迷不知用什麼方法給抓了進來,這名叫尉池的小孩的說法,簡直就像是她們被什麼給吞了一般!

  「謬就是外頭人所傳的黑主,這裡是他的體內。他和四迷,都是被主人給做出來的。」

  再次聽到「主人」這個名詞,兩人立即明白,一切的事情,包括黑主之日,一定跟那位所謂的「主人」有關。

  雖然眼前的小弟弟不見得值得信任,但至少他是她們目前遇到感覺比較正常的人,姑且就先從他口中問點資訊吧!

  「主人是誰?尉池,你可以解釋清楚嗎?」莫亞說。

  尉池聞言,面有難色地抿了抿嘴,遲疑了一下後開口道:「他是……我哥哥。」

  這就能解釋他為什麼可以自由活動了,「既然是你哥哥的話,為什麼你要叫他主人?還有,你看到我們,不去告密嗎?」綠疑惑道。

  尉池苦笑了一下,「因為能少一個犧牲者,就少一個。至於為什麼要叫主人作主人,是因為,我的軀體也是他做出來的。」

  「我不懂。」應該說,越解釋似乎謎團越多。

  莫亞轉頭對一頭霧水的綠說:「我也不懂,而且……他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。」說著,她彎腰揉了揉尉池的頭,語氣放柔,「尉池,你可以盡可能把所有的一切,詳細的解釋給我們聽嗎?」

  尉池看看莫亞,再看看綠,緩緩低下頭,垂下眼,微微頷了頷首。

  「嗯,我說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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